过去的几天,一个普通的安徽打工家庭经历着极其痛苦而又意义非凡的抉择
“宝宝,你再看一眼爸爸,再握握爸爸的手……” 3月21日傍晚,在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里,妻子小余和7岁的女儿与王卢作着最后的告别,母女俩都哭成了泪人。王卢是位“快递哥”,被一场车祸夺走了年轻的生命。这几天来,在接受了突如其来的噩耗后,全家人经历着一次极其痛苦而又意义非凡的抉择——捐献器官,让王卢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世上……
这是一次艰难达成的捐献,王卢的家人在有捐献意向后,也承受着来自亲友、老乡的巨大压力,也曾因王卢母亲的反对致捐献暂时中止。
父亲提出捐献器官救陌生人
3月12日晚上,安徽人王卢和几个朋友外出聚会时发生车祸。王卢最为危重,送进医院时医生诊断:重度颅脑损伤,心跳微弱。医生紧急实施手术,不过因为伤势过重,这个30岁的小伙再也没能醒来:被确认为脑干死亡,没有再恢复的可能。
噩耗传来的那天,家人们商量起后事。“不如把儿子的器官捐出来吧。”谁都没有料到,王卢的父亲王桂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王老汉是从电视上知道器官捐献的相关事,此时此刻,他想为儿子做这个决定。王老汉有三个子女,王卢是长子,懂事孝顺,出来打工十多年,过得挺不容易。
王卢的妻子小余第一个投了赞成票。“我记得有一回老公跟我开玩笑,说捐献器官可以帮助别人,如果要让他去捐,他也愿意。”小余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。小余很爱丈夫,他们结婚后因为没钱,一直没办酒席。过年前,为了弥补对小余的亏欠,才刚刚补办了婚礼。
器官捐献,对于一个来自安徽农村的外来务工家庭来说,在风俗和观念上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。王卢的叔叔说,家里其他几个男人一商量,有几人表示不同意。“在老家也没听说过去世后再把器官摘掉的,他们说再受份罪干啥,我们也怕闲言言语的,说我们把孩子器官卖了……”
经过几天反复的思想斗争,最终这家人同意捐献。“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啥是器官捐献,具体咋整不清楚。但知道这是好事,能救人,那我们同意。”
因母亲反对暂时中断捐献事宜
3月20日,小余给宁波及慈溪红十字会打了电话,表达了捐献意愿。 3月21日,宁波市器官捐献办公室派出专家组赶到医院,开始按照相关流程进行捐献事宜。慈溪市红十字也安排工作人员全程陪同,安抚家属情绪。
家里的几个叔伯、姑嫂以及几位老乡在病房外守着,亲朋们的情绪都十分低落。
在进行器官捐献前,需要由专家组对捐献者身体脏器做相关评估,看是否符合捐献条件。专家组同时也通知家属,手术前还需由捐献者的全部直系亲属签字,包括父母、配偶、成年子女。
“我们对捐献者进行最后的测试评估,发现已经完全没有自主呼吸能力,脑干反射消失,从脏器检查来看都没问题,病人的既往身体状态也不错,非常符合且具备捐献的条件。”参与评估的专家、宁波李惠利医院ICU的李医生如此告诉记者。
晚上7点多,家属和相关工作人员都在等待手术进行。就在最后关节,王卢的母亲嚎啕大哭,对捐献事宜产生抵触情绪。“不要动手术,不要捐……“
“捐献必须遵从自愿原则,出现这样的局面,捐献只得暂时中断。”宁波市器官捐献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感到些许无奈,“每一例捐献都是非常不容易的,只要直系亲属中有一人不同意,捐献就无法进行。”工作人员表示,他们十分理解并尊重家属的选择。当晚,专家组一行五六人先行返回宁波。
他的捐献将帮助三名陌生患者
原来,对于捐献器官一事,王卢的母亲起初并不知晓。王老汉坦言,他怕妻子无法接受,瞒着她。“儿子没了,器官还被摘了去,我怕她受不了。等我知道捐器官要家里直系亲属全部签字,只好一五一十说。”王老汉反复做老伴儿的思想工作,直到22日中午时分,她终于点头答应。
王老汉尽力抚平情绪。他说,一开始他也接受不了失去儿子的事实,但想着儿子救不回来了,把器官捐出去,还能救别人,这是积德的事。
3月22日傍晚,宁波市器官捐献办公室派出专家组再次赶到医院。王卢的父母、妻子作为捐献者的直系亲属,在《器官捐献登记表》等相关法律文书上签字。晚上8点13分,王卢被推进了手术室, 1个多小时后,他的肝脏、两个肾脏被成功取下。
“1个器官就可以帮助到1名患者, 3个器官能帮3个人。”宁波市器官捐献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,取下的脏器将连夜送往宁波李惠利医院,有患者等着做器官移植手术。“这边摘取器官的同时,受捐者也已经在医院做准备了。”